比特幣暴跌：馬投顧與反脆弱系統

#362

嗨，早！

最近幣價大跌。有別於網路上抓戰犯、馬後砲或是檢討投資風險的陳腔濫調，這篇文章討論馬斯克為何應該被列為比特幣的幕後功臣？

馬投顧

兩週前，特斯拉執行長馬斯克宣布暫停開放比特幣購車，理由是比特幣挖礦與交易過程會造成嚴重環境污染。

Elon Musk @elonmusk

Tesla & Bitcoin

消息一出，比特幣價格應聲下跌 15%。這與三個月前特斯拉購入等值 15 億美金的比特幣的熱絡情景形成強烈對比。幣價上漲人人都開心，甚至戲稱他為「馬投顧」。近期幣價下跌就讓人們回頭思考，馬斯克憑什麼發幾則推文就能操縱幣價？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2018 年馬斯克就曾靠推文讓特斯拉的股價大漲 10%：「我考慮用每股 420 美元將特斯拉私有化，資金已經到位。」幾天後他卻以股東反彈為由反悔：「特斯拉大部分股東都覺得我們還是繼續維持當一家上市公司就好了。」

這不僅讓特斯拉股價下跌 13%，也引來美國政府關切，美國證管會官員就表示：

馬斯克為了讓特斯拉的投資者相信他有一個確切的報價，因此寫下每股 420 美元的數字。但事後我們發現，他之所以用 420 美元這個價格，是根據對當時的股價溢價 20%，然後再取整數為 420 美元。這個數字在大麻文化有其象徵性，還有他想取悅自己的女友。

事後他不僅被勒令卸下特斯拉董事長職務，公司、個人還共被罰款 4,000 萬美金（約 11 億台幣），用來補償受害的投資者。

證券市場有政府主持公道，可以迅速地恢復原有秩序。相較之下，加密貨幣在許多國家都還是三不管地帶，投資者根本拿馬斯克沒輒。

對此，美國證管會主席 Gary Gensler 主張比特幣應該要有更多投資者保護機制。彭博的財經專欄作家 Matt Levine 更是直接嘲笑幣圈交易有多愚蠢（stupid）：

我為幣價下跌感到難過。但這讓大家發現幣圈是多麼地愚蠢，而我們生活在多麼好的環境裡。如果你打算在去中心化的智慧合約平台上設計複雜的金融衍生品，我相信你會很快樂。但從務實的經濟角度來看，你錯了。現在看來最好的交易，絕對是最愚蠢的交易。

政府和主流媒體都主張，金融市場必須仰賴「中立的」管理者介入。畢竟在政府機構找到維護幣圈秩序的方法之前，參與者恐怕都只是等待被收割的「韭菜」。

乍看之下合理，卻忽略了加密貨幣與傳統金融最根本的運作差異 —— 去中心化 —— 以及許多政府先天就對加密貨幣態度不中立的問題。

反脆弱系統

不時會有媒體宣稱加密貨幣已死，但不爭的事實是它至今仍在運作，而且價格還屢創歷史新高。這種屢次遭逢打擊卻又越來越強壯的系統，被暢銷書作家塔雷伯（Taleb）稱為反脆弱：

風可能吹熄蠟燭，卻也能助長火勢。

有些東西會從打擊中受益。當暴露在波動、隨機、混亂和充滿壓力的環境中，它們反而茁壯成長。因此，充滿風險和不確定性才是好事。儘管這種現象到處都有，但脆弱（fragile）一詞卻找不到恰當的反義詞。反脆弱不只是頑強（resilience）、堅固（robustness）而已。頑強、堅固可以抗拒打擊，並保持原狀。但反脆弱卻能因為打擊，而表現得比本來更好。

人體就是反脆弱系統。

去健身房重訓完會讓肌肉痠痛好幾天，甚至無法舉起重物。但在恢復之後，肌肉就會變得更加強壯。加密貨幣市場也有類似的特徵。就算近期幣價因為馬斯克的推文上下波動，但以太坊創辦人 Vitalik Buterin 就認為人們會逐漸對他的貼文「免疫」：

加密市場在「隨著時間建立免疫系統」之前，往往容易受到破壞性事件的影響。馬斯克發推文是在去年和今年才在加密貨幣領域出現的新刺激，引發的狂熱是可以預見的。但我認為市場會有所借鑒，馬斯克不會永遠擁有這種影響力。

正如疫苗的作用，施打後它讓人身體誤以為正在對抗病毒，並啟動對抗病毒的免疫系統。雖然許多人接種後會產生些微的副作用，為的卻是抵抗更強勁的病毒入侵。

金融市場的瞬息萬變就像是 COVID-19 的病毒變異，若要抵禦入侵也就需要反脆弱。金融本質上也是反脆弱系統，但若是受到政府的過度保護，反而會破壞系統的反脆弱特性：

過度保護子女的父母，愛之卻適足以害之；想要幫助我們的人，反而會阻礙反脆弱性的發展。社會進步的過程有賴於能夠增進反脆弱性的修補和積極承擔風險，而不是靠體制內的教育。

人們有個錯覺，總以為世界是按照規劃好的設計，例如大學做的研究和政府提撥的資金在運作。我把這種錯覺稱為教鳥怎麼飛。進步是承受風險的人以試錯、修補的循環，利用反脆弱性得到的結果。

幣圈以去中心化運作，雖然缺乏政府保護，卻讓它能不斷地試錯、修補，當然過程中也會有所傷害。而馬斯克就像是比特幣系統的「健身教練」。不過，同為教練的可能還有中國政府？

狼來了

中國央行、國務院近期重申打擊比特幣挖礦和交易的決心：

中國當局昨天宣布禁止金融機構提供加密貨幣交易相關服務，同時警告投資人勿從事相關投機交易活動。除了加強對加密貨幣交易的管理，北京還希望從源頭上限制比特幣等虛擬貨幣的「挖礦」活動。

5 月 18 日，中國北部的內蒙古自治區發佈公告，全面清理和關停虛擬幣「挖礦」項目，並設立平台呼籲民眾進行舉報。在公告中，當局特別列出了幾種呼籲民眾舉報的企業類型，包括「偽裝成數據中心」享受稅收、土地、電價等方面優惠政策的虛擬幣挖礦企業，通過非法手段獲取電力供應的企業，以及為這些企業提供場地租賃等服務的企業。

有別於馬投顧，這比較像是「狼來了」。

用電腦挖比特幣，就只是電腦運行不同的軟體程式。許多使用者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電腦被惡意程式用來挖礦，外人更是難以得知建築物內的電腦在做什麼事情。該政策最終很可能只是將檯面上的行為地下化。

此外，中國挖礦興盛是經濟考量。礦工追求廉價電力，逐水草而居。但挖比特幣並非在中國不可。儘管這次還是造成不少投資者恐慌，但隨時間推移，他們很快就會對這類事件免疫 —— 不在中國挖礦也不會怎麼樣。

這是幣圈發展的必經之路。在加密貨幣市場尚未成熟之前，特斯拉不收比特幣、中國禁止比特幣挖礦，或是其他「壞消息」都足以影響市場。但若從 10 年後往回頭看，這些「壞消息」不僅無法消滅比特幣，反而讓它有機會能以全新的方式演繹金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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