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驅動前所未有的「去中心化數位協作」,因此這個領域總是不缺顛覆人們想像的新事物。最近 HTC 剛推出一款瘋狂的硬體產品 EXODUS 1s,號稱可以把瑞士銀行放進你的口袋裡。許多人嘲笑它甚至忽略它,但我認為它的發展值得期待,只是多數人暫時還看不懂而已。
瑞士銀行
多數人對瑞士銀行的印象,是電影裡富豪和罪犯藏錢的好地方。確實如此。瑞士境內數百家銀行加起來的外國存款總額約為 2.2 兆美金,約占全球儲蓄總額 25%,規模全球第一,儼然是全世界的財務大總管。
但要在瑞士銀行開戶的門檻很高,一般人若沒有好幾桶金(50 萬美金)的資產,很可能都會被斷然拒於門外。而且,瑞士銀行的存款利率是 -0.75%。換句話說,在瑞士銀行裡存款不僅沒有利息,存戶還要反過來支付管理費給銀行。
既然聽起來沒什麼誘因,為什麼全球有這麼多人想把錢放到瑞士?
當地銀行具備兩大特色:安全、隱私。安全來自於政治因素。瑞士是永久中立國,發生世界大戰時,瑞士就是最安全的財產存放地。隱私則來自於法律保障。85 年前,瑞士政府制定《銀行保密法》明令銀行職員即便離職或退休,也得嚴格遵守保密原則,違反者恐面臨最重五年的牢獄之災。此外,銀行客戶只要在開戶時通過實名認證,未來到銀行辦理業務都可以用化名或代號,不必透露真實姓名。因此,就連銀行職員也可能根本不知道客戶是誰,就更能確保客戶財產隱私。
但近年瑞士政府飽受國際壓力。各國將瑞士與避稅和洗錢天堂劃上等號,這讓瑞士政府的立場也開始動搖,陸續與英國、澳洲、美國簽下雙邊協定,互相分享客戶的財務信息。富豪們則紛紛把錢轉向新加坡等地,以確保自己的財產隱私。
回到你我的日常生活。雖然多數人都沒辦法在瑞士銀行開戶,但以區塊鏈打造的去中心化金融服務(Decentralized Financial,DeFi)正在以技術的手段,實現瑞士銀行所主打的安全、隱私這兩大特色。
口袋裡的瑞士銀行
只有高資產族群才能成為瑞士銀行的客戶,但 DeFi 則是連沒有收入的大學生都能參與。HTC 近期推出的 EXODUS 1s 手機,就是用戶能低門檻上手 DeFi 的工具。瑞士銀行的參與門檻在於資產多寡,而 DeFi 的參與門檻則在於對科技掌握度的高低。
有別於瑞士以永久中立國自居,藉此確保客戶資產的安全性。區塊鏈的安全性則來自於數學(或密碼學)的運算,只要數學方程式沒有被更新的技術(例如量子電腦)破解,就能確保用戶的資產安全。前者取決於政治,後者取決於科學。
最後,瑞士政府會受到國際間的壓力,進而交出用戶的資產隱私。但區塊鏈上的隱私,則是取決於用戶留下多少數位足跡,例如交易所的實名認證資料,讓人可事後追查與拼湊。前者是將隱私交給他人,後者則將隱私掌握在自己手上。
HTC 目前仍舊將 EXODUS 1s 稱為加密手機(或區塊鏈手機)。但我認為 EXODUS 1s 在手機的硬體規格上較無創新之處,只能算是產品的基本功能而已。真正的賣點,是它能與區塊鏈軟體深度整合的硬體設計,例如確保數據與資產安全的保險庫。
上次我專訪 HTC 區塊鏈長陳信生的時候,他就提到未來所有智慧型手機都會是區塊鏈手機,就像現在所有智慧型手機都是從功能型手機(feature phone)演化而來一樣。根據中央社報導:
宏達電表示,EXODUS 1s 猶如將金融服務移轉至個人手中,在智慧型手機上擁有比特幣的意涵令使用者自己本身就能執行如在銀行的服務,可以在行動裝置上完成虛擬貨幣購買、出售、發送、接收、交易、借出和借用款項,甚至可以有借貸生利息等銀行服務,「就像口袋裡的瑞士銀行」。
我認為 HTC 推出 EXODUS 1s 是在定義區塊鏈手機的規格,而不是和既有的智慧型手機進行軍備競賽。因此設計者在思考的是未來的手機應該具備哪些新功能,以及可以捨棄哪些舊功能。
目前多數手機是「以軟體服務硬體」,但未來手機將朝向「以硬體服務軟體」發展。例如 Google 在上週的硬體發表會推出 Pixel 4 手機,是以硬體服務人工智慧。而 HTC 的 EXODUS 1s 則選了另一條路,以硬體服務區塊鏈。雖然押注的技術不同,但兩者的共通之處都是以硬體支援軟體,顯見這是一股趨勢。
區塊鏈手機,誰是主角?
雖然 Google 的發展策略是「人工智慧優先」,但 Google 並沒有將 Pixel 4 稱為人工智慧手機,而是直接將人工智慧應用在搜尋、拍照、地圖這些手機常用的服務上。
那為什麼 HTC 要特別強調 EXODUS 1s 是一支區塊鏈手機呢?創造話題當然是考量之一,但我認為還有其他原因。從上帝視角來看,區塊鏈可以協助人們逐步走向數位去中心化。然而,目前你我手機裡的應用多半都是中心化的,這表示這些應用大概都得砍掉重練。
或許區塊鏈手機是想告訴用戶:「你可以在這支手機上,體驗到最無縫的去中心化應用」。只不過目前面臨的挑戰還真不少。
首先,去中心化應用的使用門檻還很高。如果購入 Pixel 4,使用者不需要學會新的操作方式,就可以享受人工智慧帶來的便利。但是如果購入的是 EXODUS 1s,光是從創建帳號密碼,改為創建私鑰並妥善保存,就可能讓人卻步。而若使用者對這些應用卻步,最終還是無法感受到 EXODUS 1s 和其他手機的不同。
此外,我們習慣把資料放在別人的資料庫裡,自己的手機裡只存放比較私密的資料。但去中心化恰好相反,是主打將資料拿回來放在自己家裡。若要放在別人那裡,那就得事先經過加密,才能確保對方無法直接使用這些資料,而得經過用戶授權。
最後,多數人肯定覺得手機硬體本身才是產品,Google 主打的人工智慧或 HTC喊出的區塊鏈都只是手機的附加功能。雖然我認為未來以硬體服務軟體會是趨勢,但還得再等等。現在的情況是,Google 秀出令人驚豔的星空照片,不僅能說明人工智慧的強大,也能夠增加 Pixel 4 的銷量,但 HTC 暫時還沒能端出足夠吸引人的特色,說服用戶擁有一支區塊鏈手機。
去中心化應用的生態系還不成熟,而 HTC 也還在摸索區塊鏈手機的獨特優勢,同時又要大幅改變使用者的習慣。多方原因交錯之下,大家如同霧裡看花,認為 HTC 迷失了自我。我相信會被這支手機打中的族群非常小眾,畢竟它不像上一支 EXODUS 1 可以憑著旗艦機的硬體規格光環吸引到主流消費大眾。EXODUS 1s 是完全為區塊鏈服務的新手機,它捨棄了消費者重視的硬體規格,最佳化了消費者不熟悉的區塊鏈應用。
消費者買的是信仰,不是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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